坐上馬車，來到永祥街，大街上熙熙攘攘相當熱鬧。府城的大集跟鎮上、縣裏不同。這裏每越逢八的集市，是從城門口開始擺，一直擺到永祥街街尾。

雖然很多攤販，不過路很寬，根本不會造成走路擁堵。佟雪瑩掀開車簾，發現這些攤販還是很有秩序的，每隔一段距離，就會讓出一定空隙，方便人去店鋪買東西。

車路過豐茂火鍋店正門時瞅了一眼。這個點兒已經過了吃午飯的時間，不過進去的人仍舊不少，應該跟集市有關。看起來生意不錯，就是不知道佟鑫一個人，能不能忙過來。

馬車來到後院門口停下，冷曦陽打開車門，紅霞率先下車，然後把她扶下來。佟念從裏面把後院門打開，主仆二人進了院。冷曦陽則是趕車去一旁，並沒有把馬車趕進院內。

後院收拾的很規整，打掃的也幹幹凈凈。跟上次她見到的時候，略微有所出入。應該是佟鑫又重新收拾了。佟念想去前院喊弟弟，不過被佟雪瑩給攔住了。

搖搖頭，看著他，：“別喊他，估計這會兒正忙著呢。咱們四處轉轉，完事兒再過去找他。”

“是。”佟念抱拳，規矩的跟在其身後。

後院跟縣裏的豐茂一樣，四個方向打了四口井，方便用水。所有的房窗戶上貼著福字，每個門口兩側也都貼上對聯，沒有一個落下的。

很顯然，佟鑫很細心。

東面這一排正房，有幾個上了鎖，有幾個沒有。佟雪瑩隨便推開一戶門，屋裏炕上的被褥疊的整齊，顯然是有人住在這兒。

沒有進屋，只是在門口看了下，打掃的很幹凈，空氣也很好。跟上次她在樂丫村的工作室，見到那些人的屋強很多。果然，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。

將屋門關上，佟雪瑩朝院中走去。南北兩側的屋刨除三間，剩餘全部作成了庫房。兩側把頭的屋，北面兩間是洗菜跟廚房，南面則是用作刷火鍋爐。

北面屋墻前，四口大鍋支在那裏，跟縣裏的店面差不多。不用想，肯定是用來炒料用的。看起來這邊的生意，應該要比縣城火爆。炒料的爐，都是那邊的一倍。

佟雪瑩先去了刷鍋這邊，站在門口瞧著。屋裏好幾個超大的泔水桶，裝滿的桶已經有一半了。婦人們坐在凳上，用皂角粉刷火鍋爐。偶爾聊上幾句，不過手上的活兒都沒有耽誤。

看了一會兒，讓她有些驚訝。這些婦人刷完鍋，直接就把水倒在了屋裏的地上。然後水順流而下，至於去哪兒不知道，反正屋裏地面沒有積水。

我靠，這是……下水道？！

佟雪瑩邁步進屋，那些婦人全都欲開口，可看到佟掌櫃，一個一個都不話了。佟念跟佟鑫長得很像，不仔細瞅的話，根本分辨不出來。

去到屋裏角落的佟雪瑩，扭頭看著跟過來的紅霞，：“看看，這地方應該是通水的，只不過就是不知道這水流到哪兒去了。”

“流到後院的大桶裏。每隔一個時辰閆大叔會過來收一次。”一個婦人過來解釋著。見佟雪瑩轉身，她點頭一下，，“娘好，我是這邊的管事，娘來這可有什麽事兒嗎？”

佟雪瑩聽她這話，立刻仔細打量了一下。三十左右歲，面部慈祥，算是個規矩人。剛才話還算得體，並沒有直接質問。輕笑一下，客氣的道：

“我就是過來看看。”

婦人一聽這話，頓時蹙起了眉頭，然後有些嚴肅的道：“娘怎麽進來的？從前院嗎？”

呃……

怎麽進來？佟念翻墻從裏面把鎖著的門打開，這麽進來的。不過，貌似不能跟她。但是婦人表現很不錯，至少有個管事的樣，沒有對他們的突然造訪，不管不問。

佟念見狀走過來，略微頷首一下，道：“後院門開著，所以我們進來了。”

“不可能。”婦人滿臉嚴肅的反駁著，仔細打量著他們三個之後，側身行禮一下，道，“三位應該是貴客吧。這位公長得跟我們掌櫃的一模一樣，婦人周氏剛才得罪了。”

佟雪瑩瞅著這個周氏，心裏再次的給著肯定。眼光犀利、看人很準，的確夠格做管事。扭頭看著紅霞，沒有話。後者明白的走上前，輕聲道：

“這是我們東家，也是你們的東家，‘豐茂火鍋店’的老板，佟娘。周娘喚她‘東家’就好。今日我們過來，是看看這邊的生意。”

周氏一聽佟娘，忙再次點頭、行禮。她聽佟鑫掌櫃的過，這個店鋪的老板是淑婕縣主，平陽縣劉家莊的佟娘。沒想到今日居然見到了。

不顧地面的濕漉就要跪下，被佟雪瑩一把拽住了。輕笑著搖搖頭，：“我在外面，一切從簡，你別這麽多禮。喚‘東家’就好，那個稱號不用喚。”

“哎，東家。”周氏點頭，略微有些局促。

佟雪瑩粗略數了下屋裏刷鍋的人，差不多有十五個。刷幹凈的火鍋爐，會被後廚的工定時拿走。佟雪瑩拍拍周氏的肩頭，：

“你去忙吧，我看會兒就去找佟鑫，不用管我。這是佟鑫的雙胞胎兄弟，佟念。”

“哦，那東家你們忙，我去做事了。”周氏完，繼續回到自己剛才的位置幹活兒。

佟雪瑩三人從屋裏出來，直奔對面洗菜的地方。一摞一摞的青菜，在這個冬天，還真是挺難得的。冷曦陽告訴她這是因為府城郊縣的農村，有溫室種菜的人家。

不得不，這邊的人很會享受，居然能想到溫室大棚的主意。只不過不是用大棚種，而是像東方雯櫻一般，把屋裏填了土，種些菜罷了。

佟鑫聞訊趕過來，看著他們四個人忙打招呼的：“東家、大哥，你們怎麽來了？也不提前一聲，我都不知道。怎麽進來的，在前院沒看見你們啊。”

冷曦陽聽了“噗嗤——”一聲就笑了。佟念見狀，輕咳兩聲。佟鑫抽他們二人的樣，頓時就明白是怎麽回事兒了。屋裏的人聽到佟鑫喚東家，紛紛擡頭瞅了一眼，又繼續低頭幹活兒。

幾個人跟著佟鑫去到他的屋，屋門上鎖，並不是剛才她看的那間。佟雪瑩詫異，輕聲的問道：

“我看有個屋沒有上鎖，但是裏面有被褥。”

佟鑫開門，側身比劃著“請”的手勢，待他們都進屋之後，這才道：“有幾個夥計家離府城有些遠，所以就安排他們在這兒住下。”

佟雪瑩聞言點點頭，四處打量著屋內。進屋南邊是火炕，炕上打的炕屏用來放被褥。炕上的席應該是新換的，並沒有任何磨損。

屋內兩個樟木箱，一個櫃。屋中央是一張桌、四把椅。東西少，但是規制的整齊、利索。看得出來，佟鑫是個對自己有要求的人。

四個人圍著桌坐下，紅霞去廚房燒水、泡茶。佟鑫看著佟雪瑩，起身恭敬地行禮一下，：

“給東家拜個晚年。東家，過年好。”

佟雪瑩輕笑，從懷裏把準備好的紅封交給他，道：“你也過年好。年三十兒怎麽樣？累不累？”

“累。比我在暗門出任務還累。”佟鑫重重的點頭，絲毫沒有掩飾。起身走到櫃前，從裏面拿出一個上了鎖的匣。把它放在桌上之後，用鑰匙打開。

裏面是個賬簿，從開業到現在的所有賬目，都記載在裏面。佟鑫取出賬簿，放在佟雪瑩跟前，坐下之後繼續：

“我哥年前托人送來的信，我自己琢磨了一下，然後掛了出去。實話，我是沒覺得能有人來訂，畢竟過年，都在家裏吃。可是……掛出去的當天，就不少大戶人家的管家過來訂，有的直接把錢都給了。”

佟雪瑩聽了抿唇輕笑，對他這個反應，頓時心裏有了底。紅霞從外面走進來，手裏端了茶水。冷曦陽起身出去，沒一會兒，拿了把椅回來。

五個人圍在桌前，繼續聽佟鑫事兒。

“後來我察覺人不夠，就趕緊去牙儈那邊買了三個死契的人回來。讓後廚的大師傅帶著他們炒料。從收到信兒開始一直到年三十兒……那天晚上，後廚都忙瘋了，我都出去幫著送貨……”

佟鑫侃侃而談，言語中難掩他的激動。佟雪瑩端著茶杯喝茶，心裏對他很是讚許。從公布活動到具體落實，再到備料、被菜，的確他做的很好。

不僅自己去郊縣的別莊收購鴨腸、鴨胗，還到牧場自主殺牛、殺羊。年前牛羊肉很貴，牧場那邊人手忙不過來。這仗著跟牧場關系還不錯，竟然過去自己宰殺。

不別的，就沖這個魄力，的確是個做生意的料。翻開賬簿，截止到昨天晚上，前期投入已經全部收回。這不算辦卡的那些預付銀兩。

佟雪瑩滿意的點點頭，對他比劃了下大拇指，讚許的：“不錯，做得很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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